名不見經傳的臭氧竟是多城“頭號”污染物

　　提到空氣污染，我們腦海里浮現的是霧霾彌漫的場景，和陽光明媚、天空碧藍的大晴天根本不沾邊。不過近期的一些報道卻告訴我們，因為臭氧污染的存在，大晴天也有可能是個污染天。眾所周知，臭氧層是我們地球不可或缺的保護傘，如此“有益”的氣體怎么會造成大氣污染呢?臭氧污染究竟有哪些危害?普通人在臭氧污染的天氣里應該如何保護自己?怎么去治理臭氧污染?

　　根據環保部發布的5月份全國74個重點城市空氣質量監測結果，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重點監測區域的首要污染物都為臭氧。進入7月份以后，名不見經傳的臭氧更坐上了國內很多城市污染物的“頭把交椅”。

　　光照越強烈臭氧污染可能越嚴重

　　遼寧日報：近日，有不少地方的媒體報道稱，夏季到來，空氣中的PM2.5明顯降了，臭氧卻成了首要污染物，已經引起人們的擔憂，而此前人們對于空氣污染一般都會針對PM2.5，現在為什么把矛頭轉向了臭氧?

　　王新明：近期，我國大部分地區PM2.5濃度明顯下降，通過環保部門的監測發現，一直不受重視的臭氧超越PM2.5成為了空氣污染的首要原因，因此才會引起人們的關注。與PM2.5相比，臭氧污染看不見摸不著，并不像PM2.5那樣受到廣泛的關注。

　　遼寧日報：提到臭氧，人們都會聯想到臭氧層是地球的“保護傘”，而臭氧也一直以一副“有益氣體”的面孔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我們很納悶臭氧怎么會造成污染呢?

　　王新明：這里需要說明的一點是，真正給人類提供保護作用的是離地 20至 30公里處的臭氧層。臭氧層“保護傘”的功能并非浪得虛名，別看它只有薄薄的一層，卻可以吸收 99%的短波射線，紫外線、X射線、伽馬射線及其他高能射線都屬于短波射線，如果直接照射在人體和其他生物體上，會有致癌和殺傷性作用。

　　不過千萬不要將臭氧層與對流層中的臭氧混為一談。臭氧層中的臭氧是在雷電、太陽高能射線輻射等自然條件下產生的，而對流層中的臭氧則是由人類活動所產生的，對于人體來說卻是個“健康殺手”。

　　遼寧日報：如今臭氧污染已經成為空氣中的首要污染物，我們想知道，臭氧污染具體是怎么形成的?

　　王新明：地面的臭氧主要是由于光化學反應而形成的。在城市中，直接排入大氣中的一次污染物氮氧化物和揮發性有機物在太陽光與熱作用下，經化學反應形成臭氧，屬于二次污染物。氮氧化物的主要來源有兩大方面：一是以火力發電廠為代表的燃煤行業，二是機動車尾氣排放。而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來源就比較廣泛了，像石油化工、包裝印刷、生物質燃燒、油品及溶劑儲運、建筑裝修、家具制造等多行業都會產生揮發性有機化合物，就連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家庭裝修、餐飲油煙等活動也不例外，眾所周知的甲醛、苯就屬于揮發性有機化合物。

　　遼寧日報：我們發現進入夏季后，人們對于臭氧污染的關注逐漸增加，臭氧污染的強度會不會有季節性的變化?

　　王新明：有，由于臭氧是由光化學反應形成的，而夏季確實比冬季的光照更強，所以夏季更容易形成臭氧污染。

　　臭氧是強氧化劑危害人體、傷害植物

　　遼寧日報：臭氧污染究竟有哪些危害?

　　王新明：臭氧的反應活性強，極易分解，在常溫下可將銀氧化成氧化銀，將硫化鉛氧化成硫酸鉛。作為強氧化劑，臭氧幾乎能與任何生物組織反應。當臭氧被吸入呼吸道時，就與呼吸道中的細胞、流體和組織反應，導致肺功能減弱和組織損傷。其中有三類人群特別容易受到臭氧污染的侵害，小孩和老人肺功能較弱，在臭氧污染的情況下更容易受到傷害，而運動人群，尤其是運動員在長跑等運動過程中，運動量較大，如果遭遇臭氧污染，那么對于肺功能的傷害會非常嚴重，有時候甚至是不可逆的。

　　除了對人體造成傷害外，臭氧污染還會造成農作物的大面積減產。根據中國科學院2003年的一項研究結果顯示，僅僅在長三角地區，臭氧污染造成農作物減產的損失達到10億元，其危害性可見一斑，其中臭氧污染對于油菜和冬小麥的生長破壞力更強。

　　遼寧日報：城市地區汽車尾氣排放較大，那么臭氧污染應該主要集中在城市地區，如何去影響農作物的生長?

　　王新明：這是一個認識誤區，要知道比起郊區來說，城市地區的臭氧污染反而并不高。因為城市地區的汽車尾氣排放較大，其中排放出來的一氧化氮，可以與已經生成的臭氧發生化學反應，將其中和，因此，城區的臭氧濃度并不一定很高。

　　而在城市的下風向，大概3至50公里的地區，盛行風可能將臭氧帶到這些地區，這里的臭氧污染反而比較嚴重。

　　遼寧日報：網上有人說，小孩子更容易受到臭氧污染的危害，因為他們距離地面較近，而臭氧越靠近地面越濃密，這種看法有道理嗎?

　　王新明：我認為沒有那么大的區別，臭氧在距離地面1到2米不會出現那么大的差距，畢竟臭氧是氣體不是顆粒物，它的分布不會有那么明顯的差距。

　　遼寧日報：近期，許多城市明明是通透的水晶天，但檢測結果卻是“污染天”，我們普通人是否有辦法去識別臭氧污染?

　　王新明：因為臭氧看不見，所以普通人如何規避臭氧污染的風險是現存的一個大問題。每個城市的臭氧濃度變化有著不同的規律，一般來說，在一天當中，臭氧濃度在中午和下午一兩點鐘的時候比較高，到了晚上就比較低了，這個規律不同于PM2.5，PM2.5的濃度在晚上有時候反而比較高。

　　遼寧日報：產生臭氧的前提物在我們的生活當中非常廣泛，而如今正值夏季，光熱效應更為明顯，我們應該如何在臭氧污染的情況下自我防護?

　　王新明：美國加州的光化學反應較為嚴重，美國環保總署制定了一個臭氧空氣質量指南，并做出預警。他們根據空氣中臭氧、二氧化硫、顆粒物、一氧化碳和二氧化氮的濃度來確定空氣質量指數，并發出不同顏色的預警，例如橙色預警代表空氣對敏感人群有害，而紅色預警則代表人們應該盡量避免長時間的戶外活動。當我們發現臭氧污染嚴重的情況下，應該盡量避免長時間的戶外活動。

　　遼寧日報：既然臭氧的形成需要依靠光化學反應，那么待在不直接接受陽光照射的地區是否會更安全一些呢?

　　王新明：光化學煙霧的形成是大范圍的，而空氣又是流通的，在戶外，陰涼處與陽光下不會有區別。如果是在室內，臭氧的濃度就會低很多，所以，我們建議大家在臭氧污染的時候待在室內。

　　控制臭氧污染減少前提物排放是關鍵

　　遼寧日報：臭氧污染如此嚴重，我們應該如何治理?

　　王新明：要想遏制臭氧污染，唯一的辦法就是減少產生臭氧的前提物的排放，也就是說要減少氮氧化物和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排放。因為這些前提物一旦排放在大氣中，我們就不可能對其進行處理了，所以必須要從源頭抓起。

　　遼寧日報：要減少前提物的排放是很困難的，以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為例，它在我們的生活中分布不太廣泛，并不好控制吧?

　　王新明：是的，揮發性有機化合物排放源涉及眾多行業，種類繁多、成分復雜，因此減排難度很大。

　　遼寧日報：據了解，揮發性有機化合物也是PM2.5的生成前提物，是這樣嗎?

　　王新明：揮發性有機化合物也是生成二次有機氣溶膠的前提物，而二次有機氣溶膠是PM2.5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遼寧日報：如今，國家已經出臺政策，控制氮氧化物的排放，如今的臭氧污染情況是否有一定的緩解?

　　王新明：臭氧污染的情況應該說總體有一定的控制，但是我們要考慮到現實情況，氮氧化物的一個重要來源就是汽車尾氣，如今機動車的數量逐年增加，雖然排放標準越來越嚴格，但是總體來說，氮氧化物的排放并沒有減少，因此臭氧污染并沒有得到明顯緩減。

　　遼寧日報：降低氮氧化物和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排放，我們是應該雙管齊下，還是只降一種就管用?

　　王新明：二者并非線性關系，比較復雜。簡單來說，在最初治理臭氧污染的時候，減少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排放會有顯著的效果，但長期來說，減少氮氧化物的排放更為關鍵。

　　遼寧日報：國外是如何治理臭氧污染的?

　　王新明：不可否認發達國家成功治理了PM2.5污染，但是在臭氧污染方面，他們也一直沒有有效的解決辦法，我們知道發達國家的車輛較多，那么氮氧化物的排放也較多，雖然臭氧的形成還受到光照條件等因素的影響，但無法控制氮氧化物就意味著無法減少臭氧污染。

　　專家檔案

　　王新明 中國科學院廣州地球化學研究所研究員，主要從事有機污染物 (特別是大氣揮發有機物)相關的大氣環境、大氣化學和健康影響研究，重點關注空氣毒害物、二次污染物和地氣交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