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提示SARSCoV2感染神經系統，導致患者嗅覺喪失

　　大約兩周前，在意大利博洛尼亞擔任顧問的生物學家Alessandro Laurenzi正在他的花園里割草，一位朋友攔住他，說割草機里有股油臭味。他告訴《科學家》雜志，“我什么都聞不到。”那是早晨。幾個小時后，他去吃了午飯，意識到他無法聞到他要吃的食物的味道，當他吃時，他也無法品嘗食物的美味。幾天后，他出現了COVID-19癥狀，并打電話給醫生詢問是否可以接受測試。Laurenzi說，由于他的癥狀較輕，醫生拒絕了他。

　　Laurenzi曾聽人說過意大利的許多COVID-19患者都有嗅覺喪失的癥狀，因此他開始閱讀他能找到的所有科學論文，以了解自己的嗅覺喪失（anosmia）和味覺喪失（ageusia）是否會減輕。2020年3月13日，有一篇論文以綜述文章的形式提到SARS-CoV-2與其他冠狀病毒（如SARS-CoV和MERS-CoV）一樣，可能靶向中樞神經系統，可能感染鼻腔中的神經元并破壞嗅覺和味覺。

　　讀完這篇論文后，Laurenzi立即與論文通訊作者、巴基斯坦阿加汗大學研究員Abdul Mannan Baig取得聯系，詢問他的癥狀是否可逆。Mannan告訴他并向《科學家》雜志重申，有證據表明這些癥狀將減輕，這可能是因為在身體抵抗這種病毒時，這個區域中的炎癥引起的感覺喪失，因此這些癥狀可能會在7到14天內消失。Laurenzi告訴《科學家》雜志，“我們希望如此。”

　　Mannan告訴《科學家》，記錄這種特殊癥狀很重要，這是因為嗅覺和味覺的喪失可能是SARS-CoV-2感染的預警信號。根據這篇論文，英國的耳鼻喉醫生如今呼吁失去嗅覺和味覺的成年人進行自我隔離，以試圖遏制這種疾病的傳播。Mannan補充說，這些癥狀還提示著這種病毒具有入侵中樞神經系統的能力，這可能會導致神經系統損害，并可能在死于COVID-19的患者中發揮作用。

2019年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圖片來自Wikipedia。

　　美國貝斯以色列女執事醫療中心神經病理學家Matthew Anderson說，“這是需要密切注意的事情。在先前對包括冠狀病毒在內的病毒的研究中，有一些有趣的發現表明它們具有進入神經系統的能力。”重要的是，對于SARS-CoV-2和“開展包括尸體解剖在內的實驗的人來說，必須考慮這一點以尋找這種損害的跡象”。

　　SARS-CoV-2如何感染神經細胞

　　Mannan說，由于COVID-19的癥狀類似于流感，“大多數注意力可能轉移到SARS-CoV-2的肺部方面，而神經受累可能仍然是隱蔽的”。當患者開始表現出嚴重的神經系統癥狀（比如不自主呼吸喪失）時，可能“為時已晚而無法阻止死亡”。

　　在一篇于2020年2月27日首次發表的綜述論文中，中國吉林大學的Yan-Chao Li及其同事們認為，如果SARS-CoV-2感染神經細胞，尤其是延髓（腦干的一部分）中的神經元，那么這種損害可能導致“COVID-19患者中的急性呼吸衰竭”。

　　流行病學證據支持以下假設：髓質中的神經元可能會感染SARS-CoV-2，并導致患者的呼吸問題和潛在的死亡。Li及其同事們解釋說，COVID-19從最初的癥狀發展到呼吸困難所需的時間通常為5天；然后大約兩天后將患者送入醫院，在入院的第二天接受重癥監護。他們寫道，“這一潛伏期足以使得這種病毒進入并破壞延髓神經元。”

　　SARS-CoV-2使用一種稱為ACE2的受體進入人體細胞。人們已報道ACE2調節心血管功能，而且根據蛋白數據庫的檢索結果，許多人類細胞類型都表達ACE2，包括肺細胞、心臟細胞、腎臟細胞，腸道細胞和腦細胞。他解釋說，這種病毒還可能通過多種方式入侵中樞神經系統。它可能在血液中循環，然后攻擊位于大腦毛細血管內壁的血管內皮細胞中的ACE2受體，突破血腦屏障，并通過該途徑入侵神經元。Mannan說，突破血腦屏障也會引起腦部腫脹，壓迫腦干并影響呼吸。這些支配肺部的細胞也可能被感染，從而使得無意識呼吸更加困難。

　　來自小鼠實驗的證據還表明，這種病毒可能通過嗅球靶向神經系統。在2008年的一項研究中，美國愛荷華大學免疫學家Stanley Perlman及其同事們發現，SARS-CoV（一種導致SARS疫情爆發的病毒，在2003年導致770多人死亡）通過鼻子中的神經元進入表達人ACE2的轉基因小鼠的大腦。SARS-CoV然后迅速傳播到與它們相連接的神經細胞。Perlman團隊報道廣泛的神經損傷是導致死亡的主要原因，即使在這些小鼠的肺部檢測到低水平的病毒。

　　Perlman團隊寫道，“這些小鼠的死亡很可能是由于被感染的神經元功能失調和/或死亡所致，尤其是位于延髓的心肺中心的神經元。”Perlman告訴《科學家》雜志，一項針對表達ACE2的小鼠的MERS-CoV研究顯示了相似的結果。他注意到，“在小鼠中，大腦當然很容易被感染。這種情況是否發生在人類身上在很大程度上是未知的，但在這一點上不太可能，這是因為與人類相比，嚙齒類動物的嗅球相對于它們大腦的整體大小要大得多，而且在人類身上缺乏這方面的證據。”

　　他說，盡管如此，COVID-19患者失去了嗅覺或味覺的事實還是引人關注的，這是因為如果SARS-CoV-2感染鼻子，那么它將使用與小鼠研究中完全相同的神經元進入大腦。如果走這條途徑，SARS-CoV-2可能會一直到達由上皮細胞、血管和嗅覺神經元的軸突組成的嗅粘膜。Mannan解釋說，“這個區域通過篩子狀的細小開口（稱為篩狀板）連接到嗅球，該篩狀板（cribriform plate）位于大腦額葉的底部。”由于大腦的額葉靠近神經元可能被感染的嗅球，因此這種位于大腦深處的組織也可能受到威脅。

　　Anderson說，腦干感染可能會導致影響無意識呼吸的變化，這提示著“你可能歸因于這種疾病的一些純粹的呼吸道癥狀，即無法將空氣吸入肺部，實際上可能是神經系統控制的呼吸道疾病”。

　　SARS-CoV-2感染神經系統的影響

　　Mannan強調，SARS-CoV-2的神經學數據雖然是初步的，但對于決定如何治療患者的醫生可能很重要。詢問神經系統癥狀---味覺或嗅覺喪失、抽搐和癲癇發作---可能會導致哪些人可能會發生急性呼吸衰竭，或者至少是哪些人可能會因此而最快地出現呼吸衰竭，并允許對患者進行更有效的分診和密切關注對那些有神經系統癥狀的人。他說：“重要的是要在COVID-19的早期和晚期篩查患者的神經系統癥狀，這是因為在我們應對COVID-19疫情期間，這可能挽救生命。”

　　Anderson和Perlman補充說，死于COVID-19的患者的腦部尸檢對于了解神經損傷在疾病進展中可能發揮的作用至關重要。對這些患者的尸解很少（如果有的話），這是因為擔心會患上這種疾病，而且如果進行尸檢，則檢查者可能僅檢查肺部而不檢查大腦。Anderson說，“他們只是不認為大腦可能是問題的根源，因此，這就是這些綜述文章的真正重要方面，要把這個想法提出來。”